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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薇薇是被饿醒的,她听到庙府催促咕噜咕噜的声音,但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腹部传出的声音。
因为胃不好,好长一段时间吃一点就饱,勉强再多吃一口就腹胀得难受甚至呕吐。
自从开始化疗以后更是看到食物就有腹胀的感觉,喝口水还会吐得肝胆寸裂了。
一天就以输点营养液维持的胃部,怎么现在会感觉到饿呢?
又传来了一声声咕噜咕噜的声音,童薇薇听得真切却也模糊不明。
这熟悉又陌生的饥饿感,久远而深刻。
像极了还在高中时期,一天两个馒头就咸菜,下晚自习时肚子咕咕叫着的感觉。
童薇薇自嘲的讪笑,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临了临了想到的居然是这一口咸菜一天只有两个馒头时候忍饥挨饿的日子。
到底是有多亏待了自己吃了啊,想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能再熟悉一下饥饿感觉,就能治好胃癌。
还是说自己已经是两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这是传说中生前自己最重要最在乎事件最后的回放?
是了,自己应该是已经进了鬼门关,到了地府了,医生说过到了晚期了,要有心理准备的。
咕咕,腹部持续的声音,虽然没搞明白怎么不用黑白无常引路,也到了地府。
童薇薇不得不睁开眼睛,一道微弱的光掠进了童薇薇的眼帘,油灯?
地府也需要灯光的啊?就着这微亮的灯光,童薇薇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土墙茅草顶,除了身下的床以及床头旁边搁置油灯的小木桌,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
打量着这一步就能从床边跨到门槛的房间,童薇薇叹了一口气。
地府果然也是看人的,大概是知道自己无人关心,没有人烧钱烧纸来,所以给了个这样的房间吧,什么也没有。
童薇薇撑着床慢慢的坐了起来,肚子居然还在叫着,她想估计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饿死鬼,这个叫声就是标志吧,转头把油灯吹熄,既然到了这样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还用什么灯油,也没听说过鬼还要照亮的。
正当她还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飘起来的时候,童薇薇就像是已经用完了自身所有的力气一样,一下子又摊倒在床上,直接人事不省昏睡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摊倒在床的声音在四下寂静的夜半,已经传到了房间外边。
守着房间的三个人一听到声音,疾步推门而入,连声的喊着娘,忙乱的探着她的鼻息,摇晃着她的肩膀;更不知道,离这个房间稍远的柴门,停放着一口棺材。
等童薇薇再次醒过来时,她看到原本狭小的房间挤满了人,个个哭的情真意切,眼睛通红,高高矮矮男男女女,喊的喊娘喊的喊奶。
没等童薇薇出声,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震得她耳朵生疼,“啊啊啊啊啊啊,娘的眼睛......眼睛......”。
没等这眼睛出个结果,又是接着好几道尖叫开始,已经不是耳朵生疼就能形容。
童薇薇平时管理公司,最烦的就是突然来个尖叫或者喊声什么的,公司明文规定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嬉戏打闹,听着这杂乱尖锐的叫声。
她生气的说道:“嚎嚎嚎,嚎什么嚎,老娘我还没死呢!再嚎今晌不准吃饭!”
说完童薇薇蒙了,这是谁的声音,这自然而然的“老娘”,这蛮不讲理的“不准吃饭”,是谁在说话?
然而没人管她说得什么,刚挤挤挨挨一屋子的人,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全体跪在面前,有两个都快挤到门外去了,头抵着地,缩着身子,好像在给自己隐身似的。
世界安静,寂静,清净。
童薇薇转过身子,正好看到门口跪着那两位,在往外边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床上摸到了一根竹条,条件反射般就给那两人一人抽了一下。
这波操作童薇薇无语至极,什么啊,怎么就是揍人了呢,手怎么就不受控制了呢,谁能来给解释一下不?
拿着竹条的手,因为童薇薇的震惊,依旧保持着揍人的姿势。
这边童薇薇还在天人交战呢,门口的两位倒是伏地叩头起来,一边叩头还一边推卸,一个说:
“娘啊,就是老二在拉我,我根本就没有动,他拉我啊,我刹不住才碰到老幺的!”
顿时被他指的老二受到了磕头的传染,只是不等他开口“娘,娘啊,娘,他们都欺负你的老幺啊,三哥他不是碰到我,是踩我啊,我的膝盖都被他踩疼了,你还打我的肩膀,委屈死我啦!”
被指的老二也不甘示弱,“娘,娘,我是,我是,我看到娘醒来了,正心欢喜,想拉老三的手和他分享一下我的欢快,就看到,看到......是大嫂,大嫂在后退,眼看要退到老三头上了,我这是在保护老三啊,不小心才拉了老三脚一下的”
再看看跪在最前面这个十五六岁被称作大嫂的人,正颤颤巍巍的看着她旁边低头不语的男人,以及男人旁边的小豆丁。
童薇薇心想,得,别开新面的自我介绍啊。眼门前四个儿子,一个孙子,一个儿媳妇,老天这是看到我童薇薇的不甘心,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吗?或者只是地府的一种模式?
童薇薇拿着竹条的手,缓慢指向跪在身边头就没抬起来过的,应该是所谓大儿子的人,问道:“你来说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老大这才稍稍抬起一点点的头,“娘,娘你没死啊,没死真好,儿子们都以为你死、死了,棺材也都备好了,我们按照你以前的吩咐,在爹的坟、坟墓旁边挖好了坑,你都昏睡三、三、啊不,四天了,刚才就、就、就是太突然的听到你的声音,我、我、我们太激动了,才会、会......”
不等老大说完,童薇薇也不知道怎么就接上话头“怎滴,老娘我没死,你还很不满意,是咋滴,还挖好坑了,是不是就等着,一副棺材打发我了事,啊!,吃我的血喝我的肉,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们,养大了就盼着我死了,你们这就该拿去沉塘,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么几个白眼狼啊,老天啊你开眼啊,不行我要去找族长,把你们这几个不孝子赶出家门......“
说完,众人傻眼了,童薇薇风中凌乱了,这倒是是谁在讲话?